大姐夫的峥嵘岁月13（纪实作品）

大姐夫的峥嵘岁月（13）

（长篇纪实）

杨崇德

【大姐夫那段坎坷不屈的峥嵘岁月，就在于：他只活了66岁，当了43年姐夫，躲了5年计划生育，生了5个儿女，得了9种疾病，与病魔抗争了22年，没享到1天清福……】

25，进城找大哥

1988年初春。

怀化城内。雪意融融。

走出汽车站，大街上，白蒙蒙的，湿渍渍的，冷飕飕的。

车轮子压不到的地方，还簇拥着厚厚的雪。被人踩踏过的街面，到处都是深深浅浅的脚印。随着行走者的不断增多，积雪所刻留下来的脚印，也在慢慢变薄，慢慢融为黑水。那些融化的雪水，顺着街面的低洼处，肆意滩流。

这是一个熟悉的城市，也是一个陌生的城市。

顺着这条人民路往西走，前面就是电影院，左上方那条路，就是鹤州路。再一直往西，就到了生资公司。生资公司右边那一带，就是榆树湾。它是怀化对外的古老称呼。

乡下人说，到榆树湾去，实际上就是到怀化城里去。也没看到有几棵榆树长在那里，但我想，原来那里一定是一片森林，至少有几棵高大的榆树。要不然，怎么会叫榆树湾呢？

在生资公司的当头，靠左延伸上去的那条土路，就是去天星坪了。走进去，前面就是人民医院。那时候，乡下人进城来，多是被迫的，生了病，无路可走，才到这人民医院来。人民医院的隔壁呢，就是我的工作单位怀化市农行。

那年，我从铁坡营业所调上来，已在里面上班了。我就住在那个高高的山顶上。行里给我安排了两间不到十五平米的房子，外面还有个小凉台，连了个厕所。那就是我呷国家粮的特殊象征了。

朝着那条两边长满了梧桐树的土路，再往前走，就是天星坪了。

在天星坪的当头，也有一家银行，是工行，是个分理处。大姐夫你的大哥，就在那里上班，而且当主任。

所以，离开家乡，踏入城市，你并不会感到冷酷。

虽然，这里冰雪未化，寒气袭人，你仍把肩上那副讨生活的棉被担子，挑得吱吱作响。这里有你的大哥。这里有你的内弟我了。

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

这一年，大姐夫你36岁，是4个孩子的父亲，生活的重担，压着你，即使人间的路再难行，你也要在这里艰难地大胆地往前走！

大哥对于你的突然来临，很是吃惊。这么冷的天，挑了一担棉被，往怀化城里钻，这是哪门子事了？

你告诉大哥说：“哥，三家田已经呆不住了，计划生育的，肯定会找上门来的。”

你大哥是个有单位的人，且又是个主任，他当然知道，你是在有意躲避计划生育了。

大哥劝你回去结扎。

大姐夫你来怀化，就是不想结扎的。

你对大哥说：“结扎？结扎了，那我还有什么盼头呢？在农村，没有个男娃，越老就会越艰难的，这，不同于你们单位呀，哥！”

大哥看到你很坚决，很固执，知道劝不了你，也只有叹气说：“你生了三四个，还想生，你养不活的！”

这时，大姐夫你把你们的父母亲搬出来了。你对你大哥说：“爹娘还不是生了我们七八个吗？个个都养活了呢！只是当父母的，要呷亏一些。”

你知道大哥有心思，又说：“哥，我来你这里，也只是暂时的，我不会住在这里，不会给你添麻烦的。等我找到了门路，有事做了，我就租个房子，然后把从崽和两个小孩接上来，我们在怀化谋生几年。”

你大嫂一听到小孩的事，话就来了，她说：“拾妹啊，你们生的那个老四，原来都已经说得好好的，生下来，就抱走。我这边都联系好人了，可到了要抱的时候，你们又变卦了。你们真让我失信于人了。”

你微笑着说：“大嫂，这事，把你为难了。从崽她天天哭，舍不得。我也心软，自己的崽女，自己痛啊。抱出去，好是好，但我怎么知道，别人是真的对我的小孩好呢？万一他又亏待我的小孩了呢？”

在你的大哥大嫂面前，你仍然表现得是那样坚守。

你宁可难着自己，也不能让骨肉从你身边分离。

26，第一份工作

大姐夫你是家里的老满，可你愿意吃着比哥哥姐姐们更多的苦与累。

你觉得，这或许是命，也是福。命要你这样，你就得接受。福已经降临，你就得去安享啊。

上天不是已经赐给你华英、华珍、华荣、华梅四个女儿了吗？既然她们都来了，她们就是你的宝贝！她们就是你的福源啊！你要让她们和别人家的孩子一样，有她们的快乐，有天生的母爱，有浓浓的父爱，团团圆圆，健健康康。

你相信，就是吃差一点，穿烂一点，你那四个女儿，也是不会怪罪于你的。

因为，你在尽力，你在努力啊！

你找到的第一份劳务活，就是包盐。那应该是你大哥牵线联系的。就在天星坪附近的怀化市盐业公司。

你高兴得长长舒了一口气。

你立刻跑到芷江路口的自来水厂家属区，租了一间房。

大姐听说你找到事做了，抱着刚满3个月的老四华梅，拖着4岁多的老三“团长”，来怀化过生活。

你的工作，原则上是上午8点上班，下午5点下班，每天工作8小时，中午休息1小时。

主要是包盐。从大袋的食盐袋里，用一把小勺子，把盐铲分到小袋子里。都是1斤装的。铲两下，就基本上到量了。

当然不能多，也不能少。多了，就铲出来一点，少了，则要加进去一点，1斤就是1斤，不能短斤少两，这是公家的事，开不得玩笑。

因为是食品工作，所以，一进去，须得换上盐业服，戴上口罩。有点像医生一样。

开头那几天，你有点不适应，主要是想抽烟。做起事来，时时都罩着嘴巴，别说抽烟了，连吐口口水都相当拘束。

与你一起做的，还有几个妇女。她们比你年长，都是盐业公司的亲戚，都是有点门路进来的。

她们虽然不抽烟，但都有事没事走来走去，有点磨洋工的味道。主要是按月拿工资，人人都是25元。

一个三十六七的大男人，和一帮老妇女在一起磨洋工，而且拿的工资，都是一个样。这当然不划算了。

中午那1个小时的休息，别人觉得太短，你却感到太长了。那帮老妇女有的去亲戚家吃饭了，有的出去了。你呆在仓库外面，只有静坐，没有中饭吃，你以几支烟当中饭了。

每天下班前，盐业公司的检验员，会进来检查大家的劳动成果：第一，是包的数量，数量上不去，会挨批评的，可能还要加班，完成那个目标数；第二呢，就是抽查每包的重量，如果合格率达不到规定比例，就得扩大抽查的范围，然后返工。

这就麻烦了，5点钟该下的班，可能要到6点多钟才能离开。

一个多月下来，你得了40元。但有四张嘴靠它过生活呢。

你觉得，即使自己再有力气，再有干劲，在这里，每个月也只能挣20多元。

生活不能这样过啊！

大姐夫你得另谋出路了！

（请看续文《大姐夫的峥嵘岁月14》）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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