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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近土地

文/张秀美

1

奶奶去世近20年,每有入梦,样子依然清晰。

她是小脚女人,个子小小的,脑袋后面盘成的髻小小的,连说话声音也是小小的,但小小的奶奶却养育了七个孩子。她一生勤劳,对土地有着难以割舍的情怀,晚年时常和我絮叨:求地不求人。七个孩子七张嘴,要填饱他们的肚子,离开土地的恩赐,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爷爷老弟兄三,原本都在同一个村子,同一个屋檐下生活,热热闹闹的。后来,离村子约四五里路远的南沟需要看护,所谓“南沟”是一长有高树矮草的土岭,爷爷一家搬去,成了看山人家。沟是有的,在土岭南面。印象中沟很深,但现在想想或许不深,因为那时我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父母在村中生产队干活,我跟奶奶和两个姑姑在南沟生活过一段时间。

沟北面是奶奶家的三间房屋和一个不大的院子。屋子主体用石头砌成,上覆麦草。它东西两面和北面都是土岭,有高大的橡树,秀气的软枣树,好像还有别的树种,譬如松树,槐树。而我最喜欢的是秋天挎一小篮子,去林子里捡拾黄灿灿的橡子,大如拇指,光滑细腻,攥在手里就攥住了一个孩子的小小光阴。下霜后,软枣格外好吃,绵软微甜,堪比柿子。屋子周边和缓地带,开辟农田种庄稼,奶奶勤劳持家,日子过得比较宽裕。听母亲说1960年代发生自然灾害,不少人忍饥受饿,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就在那时,有人上门给我母亲说媒,得了奶奶家几担地瓜干,便嫁给父亲。姥姥家原本开油坊,比较殷实,后随老爷去世,兼之地主成分,孤儿寡母日子也就难了。饥馑年时,愈加困难。母亲说曾去讨过饭,撸杨树叶子吃,以至周身浮肿。由此看来,奶奶家的几担地瓜干可谓价值不菲啊。

母亲总觉得委屈,但奶奶高兴啊。她老人家越发意识到土地的金贵,即使晚年,那句“求地不求人”的话还会时常提起。确实,土地博大深厚,它不会辜负任何人,不管你是柔弱,还是强悍,只要你愿意努力耕耘,真诚付出。

奶奶七十多岁时,爷爷已去世多年,她不愿给孩子添麻烦,自己过。她的四个儿子都已成家,孙子孙女一大群。奶奶对孩子们孝敬她的东西,总是不安,尤其是姑姑们,担心她们在夫家不受待见,会小声问:他姑父知道不,他姑父愿意不?语气中满是小心翼翼。儿子们每年都给奶奶一些钱、粮食等,逢年过节自己尽孝心。吃饱吃好不是问题,完全可以安享天伦之乐。可是她闲不住,依然去地里侍弄庄稼,甚至开垦一点点易开垦的荒地,用她的话说那叫“狗舌头猫耳朵”。田埂边,土堆旁,或水库边沿都有她的狗舌头猫耳朵。

现在,唯有水库边沿处还有一点奶奶留下的菜地。它长约三米,宽不到一米的样子,名符其实的“狗舌头猫耳朵”。每次回老家,我都会去坡里、菜园转转,会想起奶奶,仿佛看见她颠着小脚,挎着篮子,蹒跚走来。她把收拾好的菜分给左邻右舍,每次都笑眯眯地说:刚拔的,新鲜着呢。别人都觉得老人家种地不易,不好意思收;儿女也觉得老母亲这把年纪了还干农活,担心人说不孝,很不愿意。其实,奶奶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活法。

奶奶话少,偶尔对我提起她年轻时的事情。她说每次生孩子前都要回一趟娘家,担心以后再回不去了。奶奶淡淡地说,我也淡淡地听,那时我年轻啊。现在想起,深深体会到一个女人的艰辛,她是用自己的命养育孩子啊。

娘家是生命之根,那里有奶奶的父母兄弟,有养育她的一方水土。

2

母亲嫁进老张家,觉得委屈,是若干年前的说辞。

现在,她老人家也已70多岁,身体康健,说话声音响亮,底气十足,本可和奶奶一样安享晚年,但一样闲不住,时常骑着电动三轮车去菜园、樱桃园巡视。

母亲爱惜粮食近乎成癖,即使长了疤的地瓜,烂掉一块的苹果也不舍得扔。若说她,一句你们是没挨过饿,顿时无言以对。她的习惯,我是应该熟知的啊。小时候,饭桌旁,母亲多次教诲:吃饭浪费粮食,是要遭雷劈的,哪怕是一粒米都不行;吃饭剩碗底,是要讨饭的,哪怕是一点水都不行。母亲对赖以养生物质的敬畏,根植进骨子里。尤其是粮食,那句“家里有粮,心里不慌”的话,简直是她的至理名言。

人勤地不懒。母亲侍弄庄稼,那叫一个上心,如同对待自己的孩子。按时令该种啥种啥,几块地轮流耕作:小麦、花生、大豆、地瓜、玉米等,如数家珍。既不让哪块地累着,也不让哪块地闲着,把它们安置得服服帖帖。有耕耘有收获,有辛勤耕耘有大收获,那些懂情意的庄稼,把报答母亲的眷顾作为己任,努力生长。母亲种地在我们村是出了名的好,这名声,的确配得上身材高大的母亲。

曾经,在农村娶媳妇不看丑俊,只要会干活能干活,就中。左邻右舍的婶子大娘对奶奶说你家大儿子真娶了个好媳妇,她笑得合不拢嘴。母亲何止干活好,性子也好。她直爽,敢说敢做,包容宽厚。有时我想,土地回馈母亲的除了粮食,还有广博的气质。

母亲也和奶奶一样,喜欢开荒地。那些狗舌头猫耳朵,她看不上,专找面积大的困难的开垦。她在北岭,西岭和东沟底开了好几块。种了几年,国家有新政出台,个人新开出的荒地归集体所有。我深觉惋惜,心疼母亲为之付出的辛勤汗水。她却说没什么,力气出了还有,这几年收了不少粮食,对得起我了。母亲话语朴实,体现出农民如同大地般敞亮的胸怀。

现在,在东沟底,我家樱桃地西边有一块母亲开出的荒地,早已归属别人。每次回老家,我都要去樱桃园走走,哪怕是寒冬时节,园里萧索沉寂。从东园门进入,往西走。光秃秃的樱桃树,少了初夏时翠叶茂盛红果缀树的蓬勃感,显得孤单落寞。樱桃地西边母亲开出的那块地也荒着,冷冷清清,偶有鸟雀觅食。这块地差不多有两个篮球场大,看到它,就浮现出二十多年前母亲低首大干的情景。

那是初春时节,母亲瞅上了东沟底一处大坑,里面堆满乱石。母亲俯下身子把小石头捡进篮子里,提到地头;大石头要用嬐放伲直到松动,憋一口气搬走。然后,按大小不一穿插垒成田埂,既好看,又能腾出地方种地。我在周边挖苦菜,黄色小花随春风摇摆。我特钟爱苦菜花,缘于电影《苦菜花》中的一个镜头:穷苦人家女孩挖来的苦菜花被汉奸的马车碾压,由此而生愤怒,一直长在心里。母亲干了一会儿,脱掉外衣,只穿一件单褂,搬石头刨地更起劲了。都说春寒料峭,青岛的风让东北人受不了。其实没那么夸张,毕竟到了冻人不动地的季节,所谓冻人也是冻懒惰之人,勤劳的母亲还要感谢春风呢,是它吹走汗水,赶跑疲惫。用了一个多月时间,一块平整的土地铺展眼前。母亲说生茬地最适合种花生,果然那年这地里长出的花生白而胖,双粒居多,一墩能结二三十个呢。母亲很欣喜,左手拿起,右手拨开藏匿在蔓里的花生,一个个数着,声音欢快。

母亲在土地里刨生活,用汗水浸润希望。

3

我是长女,也是母亲唯一的女儿。

农村孩子打小在土里滚爬。母亲说她在生产队干活回家,要忙着做饭,可还不会走路的我搂住她的腿不让,只好把我抱到胡同里,任由我往家爬。那时农村都是土路,更不要说胡同了。我哭着,爬着,和土地零接触。当母亲拾掇好锅出门口抱我时,小脸都哭花了。母亲扑打掉我身上的土,擦去和成泥的泪痕,心疼得直叹息。幸好我小,没有记忆。

从前农村人几乎家家养兔子。放学后,去坡里挖野菜是我最喜欢干的活。春天,小草从土里窜出来,好奇地看着这个世界;各色小花绽开笑脸,等待爱花女孩到来。挖菜间隙,摘一朵别在发辫间,会觉得把春天戴在了头上。在坡里转悠,不知不觉来到菜园。过冬葱经春雨滋润,嫩绿一片,挨挨挤挤。从松软土里拔出一颗,抖掉泥土,扯去外皮,白生生水汪汪的葱茎赫然一亮,忍不住急咬一口,甜辣,白口吃即可。一墩墩韭菜长势喜人,叶子自由舒展,青绿到翡翠一般。端详最肥嫩的一根,从底部掐断,用手顺势一撸,慢慢卷进嘴里,嚼嚼,汁水微甜。吃完后,小伙伴们吐出舌头,相互炫耀,舌头都绿着呢。

小时学大人在土里讨生活,玩耍般轻快。即使生产队时期去收获后的地里捡麦穗,拿嬐放俚匮奥湎碌牡毓希或者拾花生,捡黄豆粒,都颇有兴致。因为没有时间和数量要求,一切都是自己说了算。实行土地承包后,境况不一样了。母亲要强,总要干在别人前头,不出力是不可能的。

割麦子是很多人都讨厌的农活,我觉得还行。母亲说好麦子能割几个晌午,言外之意是加紧干活,晌午也不能歇。母亲干起活来无人能比。她总是一马当先,弯腰,提镰,收拢麦子,放置成行。动作流畅,一气呵成。不一会儿,母亲割进去一段距离,麦子铺成一垄。我呢,远远跟在后面,不是偷懒,而是慢。我这慢吞吞的性子或许随了奶奶,有句歇后语:孙女穿她奶奶的鞋——老样子。好在母亲从不埋怨,只要她的女儿跟在后面就行。有时为了追赶她,我会少割两行。母亲也不管,只顾低头割麦,不说话,不休息。割麦天,都是晌晴天气,太阳白花花地直射下来,让人无处躲藏,也不敢有意见,怕老天生气,怕麦子遭殃,更怕辛勤的农人伤心啊。抹一把脸上的汗,撸撸袖子,继续割麦。手上、胳膊上的黑灰,均视而不见,这是历经数月成熟了的麦子的赏赐,更是土地的恩赐,怎能计较,悦纳才是呀。隐藏进鼻孔里的灰尘,回家擦擦,洗洗,就好。

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刨除生存所需,还要换些钱供孩子上学和人情往来等日常开销。我老家多山岭地,麦子仅够吃,少有富裕。花生可就不一样了,我家每年都种十几亩。秋风起,花生叶渐黄,有的坠落在地,是成熟的标志。农夫拎起嬐罚或开着手扶拖拉机在地里忙活。妇女孩子抓起一墩或几墩花生,小心抖掉上面的土,以防花生掉落,摆成数行,尽享秋老虎爱抚。晒至半干拉回场院,垒成一长方形垛,果实朝里,叶子向外。若缝雨天,覆一长薄膜,简单又方便。

长时间放在场院,也不可,怎么着都不如收进家里放心。用农村人的话说:放在外面鸡刨狗咬,只少不多。是啊,到了口的粮食,丢了一点点也会心疼的。趁天高气爽,赶紧去场院摔花生去。这是我常干的活,周六周天或十月一放假,正好帮忙。小时候也跟着母亲去生产队摘花生,从秋天一直到寒冬腊月,大雪纷飞。不是花生多得摘不完,而是农民积极性不高。现在,不用手摘,直截攥几墩或双手抱十几墩往石头或木棍上摔,用力摔,花生刷刷刷落下,再把隐在蔓里面的抠出来,就万事大吉了。摔的办法是好,可时间长了胳膊受不了,再受不了也得受着,和割麦一样,中午也不能休息,否则有违母亲惯常了。

我的这点受不了和母亲相比,算是矫情。花生装进麻袋运到家里,还不能换钱啊。脱粒,是件庄重事情。曾经手剥,夹子夹,手摇剥花生机子剥,再到大机器自动分离,可谓与时俱进。我上学时,最先进的是手摇。手摇比人工快,但花生粒和皮搅合一起,分离困难。这活都是母亲做。后来,我时常在脑海演绎母亲劳作场景:她先把皮掠出,用簸箕扇掉碎屑,再把花生粒分开,卖的、打油的、碎的、坏的各成一堆,分而装之。那是十几亩地的花生,是几千斤呢,母亲要一簸箕一簸箕地扇,一堆一堆地分,这是多大的工作量啊!母亲把换来的钱放到我手里作学费,沉甸甸的,直到现在都能感受到它的分量!

从母亲辛劳中,我如花生粒般脱离出来,考上大学,当了一名老师。

4

女儿出生在小城镇,在她眼里土地或许只是书中的一个词语。

上幼儿园前,她曾回老家住过一段时间。入乡随俗吧,她也和农村娃一样喜欢玩泥巴。院子里,堆一些干净土,拿小铲子、小桶,把土铲来倒去,玩得欢喜。有时,也会洒水和泥,摊成饼再用小铲子割成各种形状,喜欢的放边上晒着,其他的拢起来,再摊,再割。这玩法能锻炼动手能力,激发想象力,但远不如我小时候玩得更放开。那是生产队时期,大人们都干活去了,一群孩子在街上游荡,找寻各种乐子,玩泥巴是其中之一。专寻粘性强的黄土,和成泥光滑细腻。孩子们随心所欲地玩,不用担心弄脏衣服,更不用担心大人责怪,一块泥巴做成碗状,在地上摔来摔去,欢笑声此起彼伏。声音纯真,也荒凉,因为少了文字浸润。那时,在农村鲜有书读,精神和物质一样匮乏。

在老家不到两年时间,女儿的思想有明显变化。开始,我们要走之前,都是老人带她去小卖部,买好吃的哄着,然后我们偷偷溜掉。后来,女儿边玩泥巴边说:你们走吧,我不去小卖部了。声音坚决,头也不抬。我很吃惊,不像两岁孩子说的话。女儿是因为回家后找不到爸妈而失望的次数多了醒悟到去小卖部是个骗局呢,还是觉得不能挽回爸妈要走的事实而坦然面对,还是真的喜欢玩泥巴以至沉浸其中呢?现在想起少了聊以自慰的猜测,有的只是隐隐的痛。

女儿再大些,我们常去海边玩。胶州湾是黑泥滩,营养丰富,各种海货应有尽有。初一十五退大潮,有经验的渔民肩挑手挎顺潮水去更远处挖蛤蜊,钓蛏子。我和女儿只能在海边捡小海螺,抓小蟹子,拾小锥螺。女儿尤喜捉蟹子,掀开石头底,几只小蟹子惊慌失措,四处乱窜。女儿着急地张开小手往黑泥里捂。有时恰好捂住,捏起放进小桶里;有时小蟹子哧溜跑了,只捂了一手黑泥。去年十月一,女儿放假回来,我们一家人驱车去东环岛路转转。她玩得很开心,说找到了儿时乐趣——掀石头底抓小蟹子。美好记忆一经点醒,会燃起空前激情,我们都有回到从前的恍惚感。

如今,女儿在深圳工作,没有古人说的水土不服,更无需带上家乡的一捧土。想想也是,南方北方都是祖国大地,坐上飞机,不过2个多小时,而已。

作者简介:

张秀美,笔名杨柳依依,青岛西海岸新区教师。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青岛作协会员,青岛西海岸新区作协会员。喜欢读书,热爱生活,有文章发报刊、杂志,自媒体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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