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三年没贴福字和对联了,不知是不是全国都有这个习俗,反正我家一切关于故人的传说和习俗一概遵循。即便这样,三年来,我们始终觉得哪里做得还是不够。
母亲最后那一年,包括母亲在内我们全都心力交瘁。她对儿女很满意,我们也觉得足够孝顺。母亲故去后,随着情绪的逐渐冷却与平静,我始终在想,如果我们做得再好一些,妈是否可以多陪伴我们一段时间呢?
妈比父亲有福气,她看到了自己的第四代。和很多老年人一样,她很喜欢儿孙绕膝的氛围,每当重要节日二十几口人在我家闹腾的时候,她总会笑眯眯的跟着插嘴、打岔。尽管妈比别的老太太表现得开明,可我知道她也希望有个重孙来接桑梓家的“户口本”。当孙媳把即将给她添个重孙的确切消息告诉她时,妈的眼里闪现出了难以按耐的激动。但是,她没等到重孙出生那一天就急匆匆走了。是害怕帮我们带孩子吗?可你知道我们是跟您开玩笑啊。
说妈是“急匆匆”走的,源于没有一点征兆。2019年11月30日,凌晨3点左右,我太太还看着她自己解手、重新上床盖好被子,7点多喊她起床吃饭时,发现老人家已经静悄悄的走了。也许是老爸告诉她不要再麻烦儿女了,所以她就这样做了,这老两口一辈子不愿麻烦别人,包括自己的孩子……
最近这五六年,我的身体状况频出,失眠、头痛、心慌、胸闷,以往的买书钱基本都被买药钱取代了,我猜想这是父母“喜欢我、照顾我”的结果,临近母亲去世三周年的这段时间身体逐渐好起来了,大概他们知道我还是这个家的顶梁柱,所以必须得让我坚强起来。
庄子曾无奈的讲过:“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事实上也是,百年过后我们都是曾经存在的一粒灰尘,即便今日,我家难过或者释然的感情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片叶子。但幸运的是,我可以通过文字告诉我的后人:你们的今世,全赖于平凡的世界中有我与母亲的这段血脉联系。
2022年11月30日,母亲仙逝三周年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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